普魯斯特曾說:真正的發現之旅不在於尋找新大陸,而是以新的眼光去看事物。
生活不能固化,就需要有新的東西加入。我們不可能一直去改變事物,卻可以轉換眼光,適當地將事物陌生化,再去發現它們的全新美好。就像暫時抽離出日常的旅行,因帶著好奇的眼與心,而有意外的發現。
人們常認為改變環境能讓我們發現新的開始,但其實真正的發現,不必向外追求。如果能將旅行時觀看的眼光,帶到日復一日的生活與工作中,便無需遠離也能看到一個新世界。
請以「新的眼光,不同的世界」為題,作文一篇,結合經驗或見聞,闡釋個人世界如何因改變看待的目光,而發現了不同的面貌。
晨光熹微時,我慣常沿著仁愛路的紅磚道慢跑。十年如一日,我的腳步總是精準地避開第三塊凸起的磚,卻從未低頭細看磚縫間冒出的那些倔強小草。直到某個微雨的春日,一隻翅膀沾濕的粉蝶跌落在我的肩頭,我才第一次真正停下腳步。
那蝴蝶的翅膀薄如宣紙,雨水在上頭凝成細小的珍珠。我蹲下身來,突然發現紅磚縫隙間竟藏著一個微觀宇宙——三葉草撐著透明的雨傘,螞蟻們在蕨類植物的陰影下築起琥珀色的糧倉,而那只不過指甲大小的苔蘚,在雨水中舒展成一片迷你的熱帶雨林。我的呼吸不自覺地放輕,深怕驚動了這個剛剛向我敞開的秘密世界。
張曼娟在《百年相思》中寫道:"我們總是用記憶在看東西,而非用眼睛。"這讓我想起母親的廚房。三十年來,我總嫌棄那口鑄鐵鍋笨重,卻在某個燉湯的午後,突然發現鍋底那些細密的刮痕,原來記錄著全家人的飲食史——那道最深的刻痕是父親最愛的紅燒肉,邊緣的油漬是弟弟留學前最後一餐煎餃的見證。
辦公室窗外的老樟樹也是這樣走進我的視線的。十二年來它只是個模糊的綠色背景,直到某個加班的深夜,我看見月光將它的影子紡成蕾絲,輕輕覆在我的鍵盤上。從此我學會在會議中途偷看樹梢的鳥巢,發現原來麻雀們開會時也像我們一樣,會有激動發言的,也有打瞌睡的。
最奇妙的轉變發生在我與母親的相處。當我開始用紀錄片導演的目光觀察她,才注意到她泡茶時會先對著熱氣瞇起眼睛,像在讀某種只有她懂的茶籤;她縫鈕扣時嘴角會不自覺地跟著針腳上下移動。這些細節比任何家族相冊都更生動地保存了她的樣貌。
如今我仍走著同樣的街道,但學會在每個轉角稍作停留。賣蔥油餅的老趙原來會用擀麵棍打拍子,巷口的流浪狗其實懂得區分快遞員的摩托車聲。就像普魯斯特說的,真正的旅行不在於新的風景,而在於新的眼睛。當我們願意對世界保持初戀般的好奇,連最平凡的日常都會綻放奇蹟——就像此刻,我發現書桌前的陽光裡,懸浮的灰塵正跳著布朗尼的華爾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