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-36為題組 閱讀下文,回答問題。
隨著蔣勳低沉的嗓音,楊牧、黃春明、陳育虹等詩人一行行描繪島嶼的文字,緩緩
地在空白的投影背幕中浮現,如長軸畫般悠悠捲動。影像中因排版所產生的字句間距,
時而停頓,時而流暢,宛若詩人的呼吸與語氣,也如劇場中被舞者的移動所拉開又聚合
的空間。
在舞者身後流動蔓延的漢字,特別選用印刷體,而不再是「行草三部曲」中的書法。
改用印刷體,林懷民所在意的,已不是《行草》中永字八法的氣韻、《狂草》那不拘於
形的酣暢淋漓,而是空間—那在每一筆每一劃之間,直的、橫的、尖的、各式線條所
構成的空間。影像設計周東彥將筆劃之間的空間,變化、拆解,逐漸讓可辨的文字成為
非文字的抽象圖像,讓每個筆劃彷彿都有著獨立的意志。
字可以小如星辰,也會被放大到失真,好比那偌大的「麗」字吧,就如同一個巨人
倚坐在地板,從地面爬到背幕,當舞者昂揚地站在最上方「一」的末端,彷彿就站在凸
起的小丘陵瞭望遠方,那一刻,機械印刷的字體竟滲出山水文人畫的味道。在機械裡產
生「人」的有機,是林懷民的堅持。於是人景之間,總在《關於島嶼》裡相互映襯,有
著寧靜山水的悠遠,也存在山崩地裂的震懾:一個個文字落石從空中轟然墜落,舞者在
地面被擊沉、滾落與翻騰,文字與身體,成了被肢解的山林與肉塊,在山崩中一同碎解
成骸。
林懷民曾說:「正如文字不能取代舞蹈,舞蹈也不該受到文字意義的牽制。」然而
文字的魔障並不易走出。《白蛇傳》、《薪傳》之後,林懷民用了廿年,洗去文字所承
載的敘事性,讓身體從文句意義和角色故事的轉譯,轉變成墨色的濃淡、行筆的走勢與
氣韻的流轉。從字義到字意,林懷民開展了文字與身體之間多重層次的映照關係,卻也
始終將身體圍繞著「字」。身體在「行草三部曲」中無疑是物質性的,臺上的雲門舞者,
總是如雲如風如水如墨,而不見其七情六慾與生命故事,他們總是向內觀照,也鮮少對
望。
爾後,雲門又過了一輪歲月,經歷《花語》、《稻禾》、《微塵》數個舞作,而在
《關於島嶼》裡,出現了雲門少見的動作:舞者們將手牽起,一同踏著類似原住民舞蹈
的舞步;舞者們圍坐成半圈,圈內的兩人互視,其中一人衝向前去,兩人僅僅藉由軀幹
的互相抵禦,給予彼此重心移動;舞者們如獸般扭打;舞者們如常地行走。在這些動作
裡,舞者已不再是「行草三部曲」中的書法墨跡與行筆留痕,而滲出了「人」味,更準
確地說,是集體的「人」所構成的島民群像。
事實上,從林懷民對《微塵》的描述,便可窺見他對待身體的轉變:「你會發現這
裡頭沒有程式化的動作,我們不需要做雲手或馬步,因為整個傳統肢體的訓練已經變成
舞者身體裡的自然。」動作的解放讓舞者不再是字的化身,在《關於島嶼》裡,人與字,
已是兩個獨立的主體。(改寫自吳孟軒〈在文字山河間 舞動島民群像—林懷民與《關
於島嶼》〉,《PAR 表演藝術雜誌》2017.11)
【題組】35. 依據上文,不符合林懷民《關於島嶼》創作理念的敘述是:(單選題,2分)
(A)機械之中蘊藏人文,二者相容不互斥
(B)舞蹈藉文字豐富意蘊,但不受其牽制
(C)舞者轉譯布景文句意義,述說島嶼故事,具現島民群像
(D)去除程式化動作,讓傳統肢體訓練,自然透過身體呈現